宇宙的緣起以及生物的創生,是宗教的重要命題,各種見論記錄於教義經典中;乃至於神話故事也多有備載,為一切現象的發生提出傳奇式的看法。「根源何在」,亦即萬物出處的說明,既形成民族獨特的宇宙觀,也直接或間接地決定與影響人生價值觀。
年少時候的上人,對於世事常感疑惑,心中充滿了「為什麼」?因緣接觸《梁皇寶懺》、《四書》、《法華經》、《地藏經》以及《無量義經》等佛典及世典後,既開啓進入佛門之心志,立願將佛法推入人間;並亦影響自身思想之源流、形成與發展。
積四十年力行法華思想,在慈濟志業規模已然完備之際,因緣成熟樹立「慈濟宗」。四十多年後的今天,行在人間菩薩道上,上人不僅篤定前行之路,並且期許全球慈濟人 —— 時代在變,空間也在變,儘管有形的環境時刻在變異之中,但期盼大家跟隨著我走入慈濟宗門,這分荷負如來家業、永傳慈濟法脈之修行心志,要貫徹到底!要真誠如一!
不論時間有多長,不論路途有多遠,不論遇到何種境界,這分心志與初衷,必定要「堅定不移」!
上人之口述歷史,在慈濟宗已立之際,顯得更加彌足珍貴!這篇「證嚴上人口述思想歷程——從為什麼到堅定不移」一文,即是從歷年來之《證嚴上人衲履足跡》一書中,針對這份可貴的口述歷史資料,參考各年版本眾多篇章之相關記錄,反覆對照、斟酌異同、歸納彙整所成…
無常無我與苦空,諸法四相不思議;法性法相本空寂,不出不沒不來去。
草露風霜閃電光,堪嘆人生不久長;有生有死皆有命,無來無去亦無生。
為追詢父親「死後往哪裡去?」經人介紹閱讀《解結科儀》一書。雖然日後才知此書乃外教書籍,但當時見書中只反覆說著「凡人皆會死」,感到此書理念粗淺,應當不屬正統佛教書籍,逐引不起自己多大的探討興致,也就因此沒有受到書中觀點偏頗的影響。直到在豐原慈雲寺為養父做佛事拜《梁皇寶懺》時,除深感懺文優美外,也才知曉因緣果報的道理——「業力」,是人生值得深思的課題。
榮華富貴如浮雲,在無常的人世間,何必為了無常的情愛,而將個人限制在一個家庭中。
為什麼一個女人只為了一個家庭,提菜籃子就滿足了,為什麼範圍這麼小?那時我想到很多人遇到困難時,都會叫「觀音媽、媽祖婆」,他們也是現女人身,卻能因應眾生需要而隨處顯現。
我感覺應該要立志。對普天下的眾生,我們都可以用媽媽的心去愛,如果被一個家庭拘束了,又能愛多少人呢!所以,應該要去小愛,成就大愛。雖然當時我年齡還輕,不過,很嚮往這條路,自己也很篤定應該怎麼走。
後來曾經有一段時間,我因身體不適,暫居於慈雲寺靜養,見及師父們為趕赴經懺,即使夜半時分亦得整裝外出,當時我雖尚未立定「弘法利生」之願,但內心產生了疑惑,認為出家是神聖之事,真正的修行生活不應如此,深感應提升佛法教育,以道理開啟人心。首要之務,應破除當時民間對佛教的迷信做法與觀感;再者,佛法應運用於自身,落實於生活,而修行人則要提升生活的品格。
於是萌生尋找出家目標的念頭,尋思將來若出家,如果不能兼利天下,就要獨善其身。這是我「發心」之始…
靜寂清澄,志玄虛漠;守之不動,億百千劫;無量法門,悉現在前;得大智慧,通達諸法。
寄居在臺東佛教蓮社期間,當地馬蘭糖廠一位總務課長王先生,他太太是佛教徒,請我們兩人去家裡做客。從王先生府上書架,我看到一部日文版的《法華經大講座》,一套十二本,這才發現《法華經》的前面第一部是《無量義經》,《法華經》之後則是第三部《觀普賢菩薩行法經》,這三部經合稱《法華三部》,這部經十分吸引我。
四個弟子跟著我一起住,德融的母親且親自將女兒交給我,希望她隨我修行。
小木屋已從高壓電塔下位移到普明寺旁,小木屋後方是派出所,旁側之水泥建築是地藏廟,在地藏廟的旁邊,原本就有蓋一間木造的房屋,我就是住在這間小木屋裡,與幾位弟子自立耕生,開始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生活。白天勞作,晚上教授弟子《四書》與佛典。
在結夏安居期間,許多比丘、比丘尼都在道源老法師座下用功。有位比丘惟勵法師,他正在讀日本學校的函授課程,他邀我參加,我就報名了。
回普明寺後,有一段時間就在修習日本函授課。
那時候,在許多因緣巧合不斷地促成下,一灘血事件、修女來訪、竹筒歲月等片段相連接續,深感眾生的確需要佛教,所以在普明寺成立「佛教克難慈濟功德會」,開始做慈濟。
二十世紀時代變遷很大,曾經歷第一次、第二次世界大戰。臺灣光復後的三、四十年代人民生活辛苦,思想保守。民國四、五十年代的臺灣,人民生活漸漸穩定,慈濟就是發盟於五十年代…
當時的佛教不論北傳或南傳,大小乘的佛法傳播都偏向於精神面的教育,從這兩條發展路線分析起來,總覺得佛法對人生不是很實用。比如日本研究《法華經》很用心,但是再怎麼研究都是在學問、精神面上打轉;而東南亞泰國、緬甸、越南一帶的修行人,總是著重在生活上的小細節。這兩條所發展的佛法教育對人心、社會到底有何幫助?那時候的我不斷地這樣思考。
佛教有句話:「出家乃大丈夫事」。什麼是「大丈夫事」?就是要有所作為!所以,我一直認同,國家的興衰應該人人有責,尤其是出家人。
佛陀所關懷的不只是一個國家,而是全球的人性問題;從印度當時的不平等社會,一直延伸到人性的淨化,悉達多太子的偉大就在於此。他生長在富裕的皇宮,過著個人享受的生活,卻能體會賤民生活的苦難,以及當時婆羅門教的宗教家高高在上的傲氣,這種種不平等讓他想到如何令所有眾生心靈解脫,也想到自己必須身體力行去改變不平等的現象;而要達到這個目標,必須自己的心先解脫,才有改變的可能,所以他就出家了,去體會眾生的心靈,去尋找宇宙人生的真理。
本篇內容節錄自:《證嚴上人思想體系探究叢書【第一輯】》之《上人口述思想歷程》